“你看,你要求哥都答应了,你人也答应跟哥了……这天还早……要不……咱先进屋……歇会儿?”
“哥保证,天一亮!马上就去摇人!非把那叫陈冬河的王八蛋打成一滩烂泥!给你好好出这口恶气!”
李红梅心中冷笑,她可不傻,知道什么是“不见兔子不撒鹰”。
她紧紧攥着自己棉袄的衣领扣子,把身体尽量往后缩,避开他喷过来的口臭和身上残留的异味,摇头道:
“马哥……我都应了跟你,还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工夫么?”
“再说了……我跟了你,总不能……总不能就这样没名没分地一头栽进来吧?”
她稳住心神,抛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条件。
“你想让我嫁你,好,得给我个保证!”
她从旧棉袄的内兜里摸索着,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,摊开给马哥看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。
“这是我按了手印的字据。你至少得先给我三百块钱!算是我的……压箱底保命钱!”
“万一……万一将来……将来有啥意外,这钱就是我唯一的退路!这是底线!”
“没有这个,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,实在……实在不敢应你!”
她攥紧那张破纸,仿佛这是最后的护身符。
马哥此时热血上涌,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手的媳妇和被窝里的温存,哪里还管那么多。
他想着,只要这女人进了他的门,就休想再跑掉!
三百块虽然是大数目,但他一个放映员,光棍一条没啥花钱的地方。
乡下镇上放片子又时常有点外快油水,多年的老婆本儿也攒了几百块。
“成!成!哥给你!”他拍着大腿答应,迫不及待地就要表态,“以后哥的钱匣子都归你管!”
他猴急地向前一步,一双油腻的大手试探着抓向李红梅的手臂。
“那啥……好妹子……哥这辈子还没开过荤……你让哥……让哥先摸摸……摸一下!就摸一下!”
“哥立马给你拿钱!三百块,一分不少,当场就点给你!我屋柜子里就放着呢!”
李红梅的身体瞬间绷紧,胃里翻江倒海。
但当她看到马哥眼中那赤裸裸、急不可耐的兽欲时,那三百块大洋的诱惑终于压倒了生理上的极端厌恶和屈辱感。
她在心底无声地惨笑一声。
罢了,自己这条命,这副身子,横竖都是要卖掉的。
卖给老鳏夫是卖,卖给他……好歹还能换点钱傍身。
她垂下眼皮,死死盯着自己那双沾满泥泞的旧棉鞋,用尽全身力气,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:
“嗯!”
马哥浑身一震,狂喜之下,那只油腻的大手带着浓重的汗味,像饿狗扑食般急切地按了上去。
天色灰蒙蒙亮起来的时候,马哥那张长脸上红光满面,昨夜的污糟劲儿似乎都少了几分。
他迫不及待地跨上他那辆擦得锃亮,崭新大链套的“永久”牌自行车。
两条瘦腿蹬得飞快,像只闻到肉腥的老蝇,一头扎进了乡里那片灰蒙蒙的巷子。
他这些年混吃混喝,狐朋狗友不少,大多是游手好闲之徒。
几块点心几根烟的工夫,就在街口代销店门口聚拢了十几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青皮混混。
为首的两人腰里鼓鼓囊囊,一看就别着家伙。
李红梅强忍着从里到外的恶心和疲倦,跟着这群人离开了恶臭的小屋。
路过村口水井时,她拼命搓洗着手臂和颈侧被触碰过的地方,直到皮肤发红刺痛才停下。